第567章：高处不胜寒[2/2页]

    可是这家伙是倒好，知道这是一首经典杰作之后，直接就具体到了“兼怀兄长广”。

    经过他这么一具体，此篇就与杨秀、杨谅、杨智积、杨纶等等“阿兄”统统无关了，人们以后读到这一句，都说杨集在大业二年过中秋的时候思念杨广过度，大醉之下，便写了这首千古杰作。

    这样一来，非但使他俩兄弟情名传千古，杨广也成了兄友弟恭的典范。如果不是“兄友弟恭”，那么杨集这个当弟弟的，何至于在大醉之下“写下”“兼怀兄长广”五个字。

    若非他们兄弟感情好，杨集何至于酒后吐真言、动情的“写下”这篇千古杰作？

    杨广的目光从纸上移到杨集脸上，又问道：“既然这词是兼怀我，为何来皇宫一个起过中秋，事后，为何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们跑来皇宫过节，就没有这首词了。而且说起来，太肉麻了，我说出来做什么？”杨集没好气说道：“我刚才看到你站在台边，就像乘风归去的神仙一般，心有所感，便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句。如果你没有逼问，我都懒得说。”

    杨广听得龙颜大悦，说道：“神仙、佛陀都是子虚乌有之事，秦皇汉武那么英明的君王，到了晚年，却倾尽国力去追求根本不存在的长生不老术，最后弄得劳民伤财、民怨沸腾，所以神佛之说，不能信。”

    杨集默然点头，表示受教。可是对于自己的存在，却又有些茫然了，如果没有神佛，那自己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就是单纯的转世投胎、带着记忆借尸还魂？（注）

    不过，此事无法求解，他也习惯了，所以并不怎么放心上。

    听杨广说长生不老术不存在，更有不会相信、不去追求的意思，于是他也就放心了。

    只要杨广没有去求仙、修仙，那么一切都好。

    谁知杨广续道：“神仙、佛陀虽然都是子虚乌有，不过你说得对，传说的神仙应该就应该像我这么英俊潇洒。”

    “……”杨集心中，默默的说了句“无耻之尤！”

    “阿孩的事儿，你阿嫂应该是和你说了吧？”杨广又话题转到了杨?┥砩稀

    “说了。”杨集木然点头。

    杨广沉吟半晌，问道：“金刚奴，你怎么看？”

    杨集顺着他的话题，说道：“阿孩的幕僚用他名义去做坏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那个刘虔安明抢我战马的时候，就是利用阿孩的名义去做的。据我所知，这些人抢到好马和财物之后，又谎称是阿孩的赏赐品，将好马和财富尽皆归为己有，可是阿孩却被蒙在鼓里。”

    杨?┱庳俗芩悴皇翘?溃??缫雅懒似鹄矗?淙徊桓铱拷??墒且恢笔?鸲?涔刈⒄獗撸?惶?罴?饷此担?慵泵θ碌溃骸鞍⒁??乙?章衩???送跏褰?荒晔奔洹Ｕ馄诩洌?腋?盘煜露Ψ卸?魑魈郑?胪醺?沟锥狭肆?担??揪凸懿涣烁?夏切┠涣拧！

    “对于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我认为多方搜集证据，以确凿的证据叫他们无可辩驳、不得不俯首认罪。”

    “你在教我做事？”杨广盯着杨???柯段Ｏ盏墓饷ⅰ

    杨?┠源?凰酰?ú?木?乃档溃骸昂⒍?桓遥

    看着儿子畏畏缩缩的模样，杨广心头火气更大，他怒吼道：“有些话我一直想问你，却没有机会，现在，你王叔也在这里，你可以实话告诉我了吗？”

    “但不知阿耶指的是什么？”杨?┘?罴?罢驹谧约赫庖槐摺保?褂谩肮睦?摹蹦抗饪醋抛约海?ㄗ右泊罅瞬簧佟

    “你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大以后更是饱读经史兵书、善长骑马射箭。我一直对你抱以重望。我为了锻炼你，请你祖父任命你为扬州总管、都督淮河以东军事。可你在扬州总管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杨广恨铁不成钢的看看曾经寄予重望的次子，痛心的问道：“阿孩，你怎么变成了这番模样？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杨?┮还找蝗车淖呷胧?ぃ???罴?昧耍?蔡?嗔烁盖椎氖录＃?闹?盖灼涫狄彩且桓鍪?只ざ痰娜耍?灰?览碓谧约阂徽獗撸??突嵴咀约赫獗撸?皇敲娑愿盖啄撬?缛舻斗嬉话愕哪抗猓?贾展牟黄鹚祷暗挠缕?

    旁边的杨集见到杨?┭莱萦昧Φ煤芰耍?炎齑蕉家?屏耍??此阑疃疾桓宜祷埃?愎睦?溃骸坝惺裁椿埃?彼怠Ｖ灰?闼党鲆桓鲎映笠???姨婺闱笄椤！

    他以前也是很看杨?┎凰逞郏?墒谴?苏饷淳茫??⑾终饧一锘鼓芮谰纫幌隆６?一氐骄┏且院螅??┕仄鹈爬锤阊芯浚?绕涫撬??锼?尽⑿÷笊?⒆拥纳柘刖头浅Ｖ档锰岢?

    不管他最后成不成功，可是这种打破常规的“异想天开”的设想，恰恰是这个时代所缺少的。

    杨?┨?搜罴?幕埃?舯恋纳碜臃潘闪诵矶啵??凵窀丛印⒛抗忪??目醋叛罟悖?约旱母盖祝?档溃骸鞍⒁??抑?牢艺???几毫四?妥娓傅暮裢???磐跏逭庑┦比眨?采羁痰娜鲜兜搅俗约旱拇砦蟆！

    “阿耶，其实孩儿也想过：孩儿我明明是一个乖巧听话、足智多谋、文能定国、武能安邦的好孩子；为何长大以后，忽然变成这个连我自己都嫌弃的坏蛋了。”

    一听那些臭不要脸的形容词，杨广和杨集脸都黑了，不过兄弟俩都不说话，不约而同的用一种看猴子目光看着杨???肟此?烤挂?绾伪硌菹氯ァ

    其实杨?┑共皇潜硌荨⒁膊皇遣┤⊥?椋??撬?卵罟闩碌靡?溃?阌谜庑┌?宕矢??约鹤车ǎ挥辛苏庑┬稳荽手?螅?辛艘坏愕愣曰暗挠缕?

    “以前，幕僚和官员们说我很了起，我无知无畏，当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甚至觉得我比阿兄更不可或缺。直到现在，才知道就是一个傻子、一个傀儡。”

    “跟着王叔这些时日，我当农夫、当过马夫、当过民夫，挑粪工，我也当过，每一天都累得半死。不过我虽然很累，开始也很怨恨王叔，可是后来，我豁然开朗了，现在更是感激王叔。因为我苦了这么久，终于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而且看到水渠、农田从无到有的时候，我很高兴，特别是民夫们因为某项工程完成而发出欢呼时，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归属感。这种感觉，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所不能给予的。”

    “经过这些事，我也终于明白，我虽然什么都不缺，可是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精神上，也很空虚。以前储君未定，我还想争一争，可是储君已定，我失去了方向，我要什么有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什么好做的。”

    做完铺垫，杨?┥钗?豢谄??蜓罟阄实溃骸拔蚁衷谥?来笏宀⒉幌癖砻嫔险饷辞渴ⅲ?墒前⒁??尾桓嫠呶遥俊

    杨广一怔，目光霍然一寒，但杨?┑妥磐罚?沓鋈ヒ话愕闹饰实溃骸拔抑?来笏迨俏颐茄罴业奶煜拢?仓?来笏逡坏┨???颐嵌蓟崴馈Ｈ绻??汛笏宓奈；?蹈?姨??移鹇氩换嵊问趾孟小⒒ㄌ炀频亍⒆砩?嗡懒耍?蛭?乙才滤腊。

    杨广听了，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千言万语都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阿兄！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可您把他打发去关中了。我不知阿兄有没有一种被流放、被冷落的感觉，但是我……但是我认为您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了。”杨?┌鸦八悼??脖涞霉夤髁似鹄矗骸拔胰衔??牡兆又挥辛礁觯?羰前⑿衷獾桨征恚?敲刺?又?环俏夷?簟Ｎ蚁衷诨姑挥惺裁炊?鳎??乙院笕绻?惺裁炊?髁耍?⒁?芍?颐切值苋蘸蠡崛绾温穑俊

    最后这一问，使杨广如遭雷击一般！他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自己错就错在不说！

    自己什么事情都在做，但却没有都没说。

    他以为给予杨?┳詈玫慕逃?⒆詈玫牟聘弧⒆詈玫睦鲜Γ?夂⒆泳突岢晌?笏宓酃?亩傲骸５???橇耍?⒆拥纳?罨泛妥约和耆?灰谎???且率澄抻牵?挚吹酱笏迩渴⑽薇龋??揪兔挥兴亢劣浅睢⒔羝取

    同样的，他让杨昭去当西京留守，一是锻炼他，让他学会独立，学会治国治军之道；二是自己还很年轻，而杨昭这个当太子的，不错也错，如果他一直无事可做，迟早像杨勇、杨俊那样，因为什么事都不敢做而慢慢沉溺在酒色之中；三是京城向来是政治风暴的中心，一旦发生什么大风暴，太子首当其冲，让他远离京城，实则是保护他。

    但自己的用意、好意、爱护，却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现在他也不知杨昭是怎么想的；但眼前这个，就因为不清不楚，收到一个十分错误的信息，开始对太子之位有了野心。

    还有宇文述，因为军改失败，弄得全军皆敌，自己罢免了他的实职，主要还是保护他，希望他暂时避过巨大的、承担不了的风头。

    可是宇文述拼命搞军改，结果不但搭了几百口性命，连带官职都丢了干净，如果说他不恨、不怪自己，那才叫有鬼了呢。

    还有杨集，他始终帮自己扛黑锅，始终代替自己发声，可是自己在做一些决定时，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能理解，但他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若是长久下去，他能接受自己的安排？能理解得了自己吗？

    可是这又能怪谁啊，怪杨?┮靶拇螅抗盅钫巡幻靼鬃约旱目嘈模抗钟钗氖霾皇度ぃ炕故枪盅罴?焕斫庾约海

    他是皇帝，虽然可以怪，但是将心比心去想，若是把他换在同一处境下，肯定也会有其他想法。

    杨集看了脸色难看的杨广一眼，又向杨?┧档溃骸鞍⒑ⅲ??⒁?嫘陌?つ悖??の颐钦飧龃蠹彝ブ械拿恳桓鋈恕??徊还??南肮呤侵蛔霾凰担?吖懒舜蠹业牟胖呛屠斫饽芰Γ??运?髅魇俏?蠹易畔耄?勺詈笠蛭?凰担?蠹叶祭斫獠涣怂?目嘈摹⒑眯摹！

    “喏！”杨?┠??牡懔说阃贰

    杨广深吸一口气，异常感激的看着杨集，连连道：“金刚奴，谢谢你的理解，也谢谢你救了我的两个孩子。”

    杨集意味深长的向杨广说道：“阿兄！国事、家事等等方面，你都做得非常好、让人无从挑剔，但是你的用意虽好，可你什么都不说，别人未必理解不了。”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木子二逼吗？人家顶多就是做两分，然后是说五分、演三分，但人家愣是成为万民爱戴的明君了。百姓一听他说某项工程的种种益处，就会发自内心的支持，再看看我们大隋，宣传力度方面远远不到位啊！而您这种闷头做事的风格，也不太利于一个号令天下皇帝啊！”

    杨广若有所思的点头。他在当太子之初，明明有父亲的全力支持，能力方面也比杨勇强了无数倍，但朝堂上的绝大多数臣子还是拥护杨勇，还是企图把他弄下来。

    利益和身家性命是一回事，但归根到底还是他不会说、不会笼络人心，如果他一一安抚、一一稳住这些仍然好端端当大官的杨勇系官员，当时的情况必然大为改观。

    明白这一点，杨广心中豁然开朗。

    他颇为歉意的看了杨集一眼，道：“金刚奴，你说得对，只做不说的确是我最大的缺点。我这回推广科举，不仅对不住你，也忽略了你的感受，日后我要做什么，都会向你事先说明。以后你只要感觉我哪里做得不对、做得不好，务必直接挑明了说。”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杨集，用一种十分郑重、十分正式、近乎请求的口吻道：“金刚奴，‘官’当到我这个地步，已经是‘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了，但孤家寡人也是人，孤家寡人也需要朋友，而你这世间男人，只有你唯一当我是兄弟、是朋友、是人的人。于我而言，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如果你也疏远我，那我真是……真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阿兄，我记得了！”杨集感受到杨广对于的看重、对于这份兄弟情的珍惜，重重的点了点头，心情大好的指着猪头一般的杨???实溃骸靶值埽?粤耍?飧鲋硗吩趺唇饩觯俊

    “这个很好办！”杨广哈哈大笑起来，向杨?┧档溃骸鞍⒑ⅲ?颐魅犯嫠吣悖?烂魅煤芪衣?猓?胰盟?プ?蚬刂校?皇嵌运?宦???嵌土端?⑹潜；に?Ｎ乙哺?久挥惺裁匆状⒅?模?憔退懒苏馓跣陌桑

    杨集：“……”

    杨??骸啊??

第567章：高处不胜寒[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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