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师姐的选择(上)[1/2页]
杰克再也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即使是杀猪宰羊,也都是先将他们催眠,然后安乐死。
一时间,胃里如同着了火一般,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如果不是酒店老板扶着,一定会瘫坐在地上。
阿瓦一郎则瞪着着眼睛,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只有老板笔挺地站着,面露胜利的神色,象是复仇的天使。
“对您万分感谢,阁下,”阿瓦对酒店老板说,“我们正在左右为难,大伤脑筋的时候,您给我们帮了大忙。”
“是的”老板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对青年露出很自豪的笑容,说,“这都是那个糊涂的马克·斯基不好,以致我不能随时帮助你们解决困难。他没有对我提到你们的窘况,我很想找一个机会来认识一下我的好邻居。我一听到可以帮助你们一下,我就赶紧抓住这个可以效劳的机会。”
当杰克缓过神,强烈放反胃感不再那么强烈,头脑也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阿瓦一郎正拿着一只杯子在喝水,脸色那变得苍白,这杯水实在是他极其需要的,同时,他看见老板正在换上那套小丑的服装。
他机械地向广场上望去,一切都不见了——断头台,刽子手,尸体,一切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人群,到处都是嘈杂而兴奋的人群。
“喂,”他问老板,“刚才还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老板回答,”只是,如您所见,狂欢已经开始了。赶快换衣服吧。”
“的确,”杰克说,“这一幕可怕的情景已象一场梦似的过去了。”
“是的,对我是如此,但对那犯人呢?”
“那也是一场梦。只是他仍睡着,而您却已醒来了,谁知道你们之中哪一个更幸福呢?”
“安部太郎是个很乖巧的小伙子,他不象一般人那样,一般人得不到别人的注意就要大发脾气,而他却很高兴看到大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同伴身上。他就利用大家不注意他的时候混入人群里溜走了,甚至对那两个陪他来的可敬的宪兵谢都没谢一声。
唉,人真是一种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动物。您快换衣服吧。瞧,一郎先生已经给您作出了榜样。”
一郎的确已把那条绸裤套在了他的黑裤和那擦得雪亮的长统皮靴上。“喂,一郎,”杰克说,“你真的很想去参加狂欢节吗?”
“老实说,不!”一郎答道。“但我真的很高兴能见识一下这里刚才的场面,我现在懂得老板所说的话的含义了,当你一旦看惯了这种情景以后,你对于其他的一切就不容易动情了。”
“而且这是您可以研究人性的唯一时机,”老板说道。“在断头台上,死亡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富贵还是贫贱,它撕掉了人一生所戴的假面具,露出了真面目。老实说,皮皮鲁的表现实在丑恶,这可恶的流氓!来,穿衣服吧,二位,穿衣服吧!”
“老板,你的才华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当个商人真的委屈了你,你应该坐在肃静的讲台上,谈谈人生的意义。”
“我刚才说到了死亡,死亡是永恒的,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等待死亡,我们在活着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死亡做准备。”老板把为杰克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杰克。
杰克觉得要是不学他两位同伴的样子,未免太荒唐了。
于是他穿上了衣服,绑上面具。那面具当然并不比他自己的脸更苍白。
他们化装完毕以后,就走下楼去。马车已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车子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碎纸和花球。他们混入了马车的行列里。这个突变真是难以想象。
在广场上,代替死的阴郁和沉寂的是一片兴高采烈和嘈杂的狂欢景象。四面八方,一群群戴着面具的人涌了过来,有从门里跑出来的,有离开窗口奔下来的。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都有马车拥过来。
马车上坐满了白衣白裤白面具的小丑,身穿花衣手持木刀的滑稽角色,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有的扮演高贵的侯爵夫人,有的扣住一只眼睛扮演海盗,也有骑士和农民。
大家尖声喊叫着,打打闹闹,装腔作势,满天飞舞着装满了面粉的蛋壳,五颜六色的纸,花球,用他们的冷言冷语和种种可投掷的物品到处攻击人,也不分是敌是友,是同伴是陌生人,谁都不动气,大家都只是笑。
杰克和一郎象借酒消愁的人一样,在喝醉了之后,觉得有一重厚厚的纱幕隔开了过去和现在。
可是他们却老是看到,或说得更确切些,他们仍然在心里想着刚才他们所目睹的那一幕。但渐渐地,那到处弥漫着的兴奋情绪也传染到了他们身上,他们觉得自己也不得不加入到那种嘈杂和混乱之中。
附近的一辆马车里抛来了一把彩纸,把车上的三位同伴撒得满身都是,一郎的脖子上和面具未遮住的那部分脸上象是受了一百个小针刺戳似地给弄得怪痒痒的,于是他被卷进了周围正在进行的一场混战里。
他站起身来,抓起几把装在马车里的彩纸使劲儿向他左边近处的人投去,以此表示他也是精于此道的老手。
战斗顺利地展开了。半小时前所见的那一幕景象渐渐地在两个青年的脑子里消失了,他们现在所全神贯注的只有这兴高采烈,五彩缤纷的游行队伍。而酒店老板,却始终无动于衷。
整个天空似乎都被落下来的彩纸和抛上去的花朵给遮住了。街上挤满了生气勃勃的人群,大家都穿着奇形怪状的服装——踩着高跷的大头鬼摇摇晃晃地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落脚点,牛头马面从人的肩膀后面伸过来嘶吼。
在这种种纷乱嘈杂之中,一只假面具向上揭了一下,露出了一双焦急的眼睛,本来是想钉梢上去的,但忽然一队魔鬼过来把他裹挟着带向另外一个方向。
转到第二圈时,老板停住了牛车,向他的同伴告辞,留下牛车给他们用。
杰克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到了酒店的前面。在中间那个挂白缎窗帘上绣红‘我爱你’的窗口里,坐着一个戴蓝色半边面具的人,这个人,杰克很容易认出她就是猫小妹,而在她身后露出同样带着面具的半张脸,杰克努力地向她挥舞手臂,可惜,没有得到回应,她们的目光都落在远处,并没用看见他。
“二位,”老板跳到车子外面说道,“当你们在这场戏里厌倦了做演员而想做看客的时候,你们知道我的窗口里为你们留着位置的。现在,请只管用我的车夫,我的马车和我的仆人吧。”
杰克谢谢伯爵的关照。阿瓦一郎此时正忙着向一辆停在他附近,满载着农民打扮马车上抛花球。
不幸得很,马车的行列又走动了,他往中心广场去。
“啊!我亲爱的!”他对杰克说道,“你看见没有?”
“什么?”
“那儿,那辆满载着罗马农民的低轮马车。”
“没有。”
“嘿,我相信她们都是些漂亮的女人。”
“你多不幸呀,一郎,偏偏戴着面具!”杰克说道,“这本来倒是可以弥补你过去的失意的一个机会。”
“噢,”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我希望在狂欢节结束以前,能给我带来一点补偿。”
但不管一郎的希望如何,当天并没发生任何意外的奇遇,只是那辆满载农民的低轮马车,后来又遇到过两三次。
有一次邂逅相逢的时候,不知一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的面具掉了下来。他立刻站起来,把马车里剩下的花球都抛了过去。
漂亮女人——这是一郎从她们风骚的化装上推测出来的——中的一个无疑地被他的殷勤献媚所打动了。
因为,当那两个朋友的马车经过她的时候,她居然也抛了一束紫罗兰过来。一郎急忙抓住了,而杰克因为没有理由可以假定这是送给他自己的,所以也只能让一郎占有了它。一郎把花插在他的纽扣眼里,于是马车胜利地继续前进了。
“喂,”杰克向他说道,“这是一次奇遇的开始呀。”
“随你去笑吧,我倒真是这样想。所以我决不放弃这束花球。”
“当然啦!”杰克大笑着答道,“我相信你,这是定情之物呢。”
但是,这种玩笑不久似乎变成真的了,因为当一郎和杰克再遇到农妇们的那辆马车的时候,那个抛紫罗兰给一郎的女人看到他已把花插在了头上的帽子,就拍起手来。
“妙!妙!”杰克说,“事情来得真妙。要不要我离开一下?也许你愿意一个人进行吧?”
“不,”他答道,“我可不愿意象傻瓜似的被一个秋波就束手被擒。
假如这位漂亮的农妇愿意有所发展,明天我们还可以找到她的,或说得更确切些,她会来找我们的,那时,她会对我有所表示,而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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