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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一念成魔,魔吞八方[2/2页]

    每一朵莲花,都在杀戮。

    而他的心也随着这杀戮,而慢慢地闯入更多的黑色。

    鲜血,还有此时的惨嚎,在滋补着他心中的那个未知的“胎儿”。

    普通人也许无法理解这种状态...

    但最纯的白,便是最易生出最浓的黑。

    登高者,求道者,无不需要心性纯粹,然,这种纯粹却也如是“最精密的仪器”需要小心呵护。

    最有神性的,亦会最有魔性。

    所以才有千年修道,一念成魔之说。

    这不是说“修道不成,修道没得到好处,神佛没响应你的要求,你就气而成魔”,

    这是不入流的,

    因为你成魔的根源,是在于“你的无能狂怒,你求别人,别人没给你而已”,

    这算什么?

    事实上,真正的“一念成魔”是“修道大成,已近圆满,你未曾生气,未曾迷惘,一切都自明了然于心,然而,下一脚踏出,却已恍然入魔”。

    夏极还没入魔。

    他压着心底的悸动。

    随手杀着人。

    走过漫漫长路。

    每一步,都流着数不尽的血,都响着没有止境的哀嚎。

    逐渐的,在前厮杀的人又返回了夏极身后,因为前方拦截的力量太强,太过源源不绝,根本不知道这天龙背的彼岸到底有多少人。

    夏极身后的人不停减少,对面的阻力却源源不绝。

    这狭路相逢的道上,也许已经死了数万,十多万,数十万,甚至百万之人...

    百里长桥,春深雨水里,皆是亡者之魂。

    远处...

    数名神使举高俯瞰着这一幕,他们一边让后面列队的或士兵铁骑,或是修士高手,或是妖怪压上去,一边皱眉观看。

    “那人就是胆敢亵渎神灵的人吗?”

    “他为何如此之强?”

    “莫不是...”

    “不可妄言。”

    “他已走过大半的长桥了,若是走到了桥这边,他恢复了实力,那该如何是好?”

    “不错,我这边有人调查过,此子言出法随,强大无比,若是不能在这天龙背上将他击落弱水,怕是真正的大患了。”

    “诸位,如何办?”

    神使看着那南方而来的为首男人陷入思索。

    忽地,有一人眼睛一亮:“你们瞧,他身后那两个女人,其实没多少力量。”

    他这么一提,旁边的人顿时也如大梦初醒,“你是说?”

    那神使洋洋得意道:“打蛇打七寸,杀人斩软肋,既然无法冲破他,那么若是把目标对准那两个女人,便是可以使得那名为齐愚的异端顾此失彼,心神大乱,乘此机会将他身后之人杀戮殆尽,使得他陷入再无支援、十面埋伏之地,如此,岂不好?”

    “妙,实在是妙。”

    其他又有人补充道:“妖有羽翼,不受禁空影响。铁骑冲击,反正我们有的是人。而这天龙背上消耗会越来越大,那齐愚就算力量再强,也会消耗的差不多。

    用铁骑,正面吸引他们的攻击,妖精只对那两个女人出手,其他修士也是如此,这般就可以瓦解了。”

    “不错不错,神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便这么做。”

    几名指挥这场阻截大战的神使便是立刻把命令传了下去。

    而再远处,皑皑春雨的山巅,一处凉亭里,一个暗金色华贵长袍的男子正端坐着,三名女子正与他一同坐在这亭中。

    那男子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我若是这人,便是偷偷摸摸地过桥,哪里会这么大张旗鼓,真蠢。

    这么一点东西都不懂,也敢来与我争。”

    一旁女子笑道:“秦神主,我好像看到那位圣姑也在他身后战斗呢。”

    这男子正是夏极这些日子屠戮的宗门共主——秦辰天。

    这也是数十年前曾被当初风晴宗圣姑方初雨救了,却又因“辱”而几乎灭了风晴宗满门的那个男人。

    秦辰天目光一凝,冷冷扫过那远处长桥上的奋战,却是云淡风轻地掠过了那方初雨。

    方初雨手抓长剑,正斩出一道道法相力量,她固然可以动用法身,可天龙背上消耗太过巨大,动用法身力量不利于可持久战。

    她白绸衣衫已经被雨血浸透,凌乱长发被草草箍起,但她却依然在奋战着,抗争着,眉宇之间充满了不屈之色,她的精神糅杂在这压抑百年如今沸腾而起的烈火里,自是熊熊不灭。

    秦辰天笑着摇摇头,淡淡道:“当年我曾喜欢她,她不识抬举,错过了我,如今想要我再去多看她一眼,却是做梦。”

    他站起身,负手于长亭边,仰头道:“如今的我,早就不是她这样瞎了眼的女人能配得上的了,她错过了机缘便是错过了。”

    他心底有着一种云淡风轻的兴奋感,这种力量带来的优越感让他只觉得这凡俗已经没有意思了。

    这些凡人懂什么?

    他们的思想智慧,岂能达到自己的万分之一?

    而但凡不识好歹者,但凡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都必定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如今,他早就是这天上人,不群于人间的这些蝼蚁苍生。

    “爷,来喝酒,别理那种不识好歹的女人,当年爷对她那么好,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不承认,她是真的该死,她那宗门居然也包庇她,爷没只屠了那宗门下属几个城,只杀了那宗门几百个人,真的是仁慈呀。”

    “我没理她,她岂配让我去理?我只不过是有点感慨啊。”

    秦辰天坐到石桌边,看向远处,看到了局势的变化。

    大批的骑兵正从正面冲击,而妖精们却从后、死死盯着那为首之人身后的两个女子攻击,其余修士高手的法器宝物则是不要钱般地向着那两个女子丢去。

    而这个战略显然颇为成功,那为首之人开始顾此失彼,开始注重保护那两名女子,以至于正面的骑兵冲击越发奏效。

    整个激烈拉锯的战线竟然开始缓缓后退。

    秦辰天哈哈大笑起来:“聪明,不愧是我提拔起来的手下,真是聪明。”

    一旁,一个美艳女子道:“可是,那两个女人好像不怎么会武功的样子。”

    秦辰天凑过去,神秘兮兮道:“这正是高明之处,若是那两个女人武功高强,还怎么叫软肋?还怎么叫弱点?”

    另一边,第三个女人鼓掌道:“爷真厉害。”

    秦辰天摇摇头,云淡风轻地笑笑:“这算什么?我还有很多智慧没教给他们这些小子呢,哈哈哈,来,喝酒...”

    青山的凉亭里,很是欢乐。

    夏极不停地挥刀,格挡着千军万马刺来的枪,挥舞开四面八方扑来的敌人,同时还需要震慑开各色奇异的法器,各种偷袭。

    但这些偷袭却都是对着妙妙和小苏的。

    他的心,慢慢地,开始黑暗。

    越来越暗。

    逐渐的,纯白开始消失。

    长发落肩,漆黑之上熊腾起噩兆的火焰。

    他脸上浮出一抹阴鸷沉郁之色,转瞬又变得冰冷。

    好似那“先生”正在远去,那善也在远去,而恶已经来了。

    他知道这一切,但他却已经一步踏入了魔。

    下一步,他没有犹豫,又向了对面。

    双足站于魔域。

    纯白的道心,瞬间纯黑。

    大梵天等人似乎都察觉了这位先生的变化。

    然后,他,还有方初雨余下的等人听到一句话。

    “保护好她们。”

    她们,指的是小苏和妙妙。

    大梵天轻叹一声:“阿弥陀佛,请放心,和尚若在,这两位便在。”

    方初雨道:“大先生,你放心,我会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护她们。”

    夏极转身,再不看背后那刺来的枪,道了声:“多谢。”

    一口气深吸,而枪已经戳到了他背后。

    他双瞳凝聚而起,化作一点,眼白血红,而黑气以一种焚烧的姿态攀爬上他每一寸皮肤。

    仰望到那些依然在攻击向小苏和妙妙的力量。

    夏极面容彻底阴鸷。

    他猛然一回手。

    五指已经握住了那延绵数十里的长枪。

    长枪纹丝不动,再无法向前。

    那数万铁骑依然在努力冲刺,却不得寸进。

    而此时,更有其他攻击依然向着小苏和妙妙杀来。

    夏极左手一挥,恐怖的法相便是形成了隔阂,挡住了那些攻击,而此时他的损耗已似完全不计了一般。

    他唇角忽然一咧,于这明明黑暗严肃的气氛里,显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欢乐感。

    “哼...”

    他独自维持着与这诸多对手的力量平衡。

    然后,忽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放声欢乐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

    他笑声压抑着颤抖与兴奋。

    他转身看向大梵天,方初雨等人,沉声挤出一个字:“逃。”

    大梵天等人一愣,忽然明白了,方初雨也明白了,她急忙拉着妙妙和小苏往南方急速而去。

    剩下的人也感受到了这越来越浓的恐惧...开始逃。

    妖精们要飞过桥梁,其他灵敏的修士要从边缘钻过。

    夏极只是垂着头,低低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着。

    这些笑声,如是一支细腻笔,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点白色涂抹成黑。

    感受到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全部撤离了。

    夏极便是睁开了眼。

    他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此时如化身成了一个优雅的、充满了强烈进攻欲望的魔,他微笑着问:“这样很有意思吗?有吗?有意思吗?”

    未几...

    他笑声变得病态起来:“那来点更有意思的吧。”

    他对着天空猛然深吸一口气,远处正飞着的妖精忽地向他身前扑来。

    而在这扑的过程里,夏极身形开始肆无忌惮地变化,瞬间化作九丈之高。

    在妖精落到他面前时,他周身火焰气罩瞬间将所有妖精焚烧成了炙热的糊糊,而奇异的是,这些妖精的妖气竟然还凝聚未散,犹在其中。

    他张开嘴,吞下了这糊。

    一口。

    他又猛地侧头,看向了面前的修士。

    一踏足,火焰狂流,如漩涡散开,怒潮吞没了那些修士。

    夏极一张口,继续吞噬所有已被融化、再无任何躯体,而只是纯粹“补药”的修士。

    再一刹那,在其余人还愕然的时候。

    夏极猛然一弯腰,向桥梁最前狂冲而去。

    他的身形无人能够阻挡。

    而当他冲到了桥梁尽头时,他看向了这天龙背的桥末,忽然抓出冥地刀。

    小冥惊觉于主人的变化。

    但很快,惊觉变成了惊喜。

    冥地刀从来就是一把魔刀。

    是一把生来就是死亡,就是为了杀戮的魔刀。

    它的意志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杀字。

    杀就是它的善,也是它的恶,是它的一切。

    小冥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了,“砍呀,砍呀,多砍点,我可以陪你睡觉哦?”

    “现在的主人,真的是好让我心动。”

    “我...我...”

    它喊着,喘着气,如是已经陷入了疯狂与痴迷。

    “砍,砍了所有活的,能动的,好美,真美。”

    夏极没听到它说什么,但他忽然举高这漆黑魔刀,对着天龙背砍了下去。

    这天龙背是未知的尸体构成的,其上蕴藏着恐怖的大神通,哪里是能被轻易砍动的。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恐怖的九丈恶魔,手抓九丈长刀,忽然趴在了地上,一口狠狠地咬向这天龙背。

    而此时,长桥上还有二十多万的骑兵,修士...

    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有的开始往后急退,有的开始往南方狂掠。

    夏极呵呵笑着,一边咬,一边拿着冥地刀如锯子般在锯着天龙背...

    总之,这事儿没人做过。

    就算做了,也不可能有夏极的底子,更不可能拿着定界之刀去做。

    小冥品头评足道:“这是什么呀,我感觉切感还不错。”

    夏极拿它切着,而他身后的敌人在经过了短暂反应,开始疯狂攻击。

    然而...

    不知为何,此时的夏极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恢复力都恐怖到了极致,别说伤他了,就算真的伤了,把他轰成了肉酱,他也能瞬间复原。

    哧...

    天龙背忽的被锯出了一个口子。

    魔夏极眼睛一亮,张开满是獠牙的嘴直接就咬了过去,然后狠狠咬住那口子,猛地一扯。

    这一扯,扯出了一道“肌肉纹理”样的东西。

    他咀嚼了两下便是吞了下去,然后加速了锯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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