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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工师[1/2页]

    这些中原士绅拖儿带女逃到南阳、襄阳乃至鄂州、荆州等地,一旦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即便随身携带不少盘缠,但也很快就被战争暴乱后日益飞涨的物价消耗一空,绝大多数人生活很快陷入困境,甚至沦为流民。

    与江淮、荆湖以及京襄士绅,对制司所行新政怀以仇视不同,南逃的中原士绅是深切感受到家国沦丧带来的巨大创痛。

    不谈多高的认识,他们在失去赖以为生的土地资源之后,对制司推行新政,限制士绅宗族通过控制土地压榨底层佃农,剥夺地方士绅宗族私占的田地、山林等资源,内心还有一点点隐秘的幸灾乐祸。

    因此京襄(楚山)也不惮于将南逃士绅接纳进来,这也为生活陷入困境的南逃士绅提供了一个谈不上多好,却是没有更好选择的出路。

    这些年来,京襄(楚山)包括军械监、煤铁监、营造监等工造部门,就容纳上万具备相当文化水准的士绅青壮做工——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具备一定文化水准的中青年,迫于生计所困,认清现实之后从事工造、营造,不仅上手的速度,学习乃至钻研能力更是优于目不识丁的底层民众。

    选拔进入匠师斋舍修习工造,以及这些年工造诸监所提拔任命中高级工师,

    也基本上以中原士绅出身者为主。

    当然了,京襄(楚山)这些年在工造匠术等方面的积累,这一群体也做出不容忽视的贡献。

    京襄(楚山)工造体系的形成,徐怀一些奇思妙想,与庄守信、沈炼、庄庸、喻承珍等宗师级人物卓越贡献,或许可以说是源头,但没有一个足够庞大的队伍贡献力量,怎么可能在短短数年内就有汹涌之势?

    中原士绅出身的工师因为深切感受到家园沦丧的巨大悲痛,内心充满收复中原的渴望,经历血腥与杀戮的洗礼,承受过饥寒交迫、妻离子散的磨难,对京襄的认同感极高,甚至可以说已经从之前的士绅阶层之中剥离出来了,成为一个全新的群体。

    而工师群体在京襄也有着不同以往的地位。

    除了军械监、煤铁监、营造监等作为转运使司之下的独立部门之外,分量比传统的工曹重要得多,工师、工官有着更为重要的话语权与事权外,乡司及州县选吏,工师群体也占到极大的比例。

    全新的工师群体,此时已经可以说是京襄的基石之一。

    徐怀除了武勇非凡,能谋善断,创造诸多堪称传奇的战绩,奠定军中无人能望项的核心地位外,他在工造上,不仅屡屡提出创造性的奇思妙想,甚至京襄(楚山)的整个工造体系,也都是他一手打造。

    因此在全新的工师群体里,徐怀依旧拥有最高的威望。

    这些年来,京襄

    (楚山)能以一隅之地抵挡中路之敌,谁都无法忽视工造发挥的巨大作用。

    徐怀祭拜英烈陵园之后,视察玉皇岭热轧工坊,众人没有简单看过初步形成热轧工序及试制铁板成品之后,就转身离开,而是非常热切的去详细了解整个热轧工坊自筹建以来的全过程,包括热轧工艺前期的研究,大型水轮机的改进,玉皇岭堰堤的改造等等。

    考虑到军事上的迫切需求,制司对热轧铁板寄以厚望,过去一年集结数十中高级工师,都是各领域的精英。

    主事许文镜年仅三旬,乃洛阳偃师人士,家境优渥,自幼熟读经义,书画音律皆通,犹术算。

    中原沦陷后,许文镜与家人南逃,困于鄂州,父母、幼子饥病而死,与妻子及另外一对瘦骨嶙峋的儿女在汉川街头乞食为生;侨置南蔡县,许文镜与妻子先应募修造垸寨,之后又入南蔡织造院做工。

    许文镜本人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最初是应募做织机纺车的修理工。

    制司成立单独的织造监,对织造器械提出诸多改进的许文镜,就被调到泌阳参与水转大纺车的改进——他本人拥有很深厚的术算基础,在南蔡织造院做工又苦心钻研织造车机的结构,他的天赋很快就彻底发挥出来,进匠师斋舍,喻承珍是视作嫡传弟子亲自带着修习的。

    热轧工艺的原理很简单,连炉焰流冶炼加工等技术也相对成熟,难点

    在于大型水轮机以及一整套传动构件的全新设计。

    在前期讨论之后,喻承珍就推荐在京襄还只能算新人的许文镜承此重任。

    徐怀向来也是锐意打破墨守成规的桎梏,许文镜就走马上任,承担起来玉皇岭铁作工坊的主事重任。

    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许文镜就拿出二分厚的热轧铁板试制品,成绩肯定是相当合格的。

    这主要也是京襄这些年来的匠术积累,看似已经遥遥领先于当世水准,但对天赋卓绝者并没有多少难以跨越的、实质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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